薑幼笙隻覺得有什麼微涼柔軟的東西,貼上了自己的唇。
嘴裡的那股血腥味瞬間消失不見。
取而代之的是淡淡清冽的菸草味,讓她的反胃感頓時消失……
好熟悉的味道……
她奇怪地睜開一點眼,就對上霍西洲近在咫尺的墨眸。
那雙鳳目狹長,眼尾上挑,微微眯起時,有種勾人心魄的淩厲感。
而他靠她這麼近,負距離接觸,那兩瓣平時總是嚴厲訓她的好看薄唇,此刻卻吻在她唇上。
他的唇那麼涼,可他的呼吸卻又那麼熱。
兩種極端的感覺交織著,讓薑幼笙一顆心加速跳動,大腦的氧氣彷彿都被抽空了。
剛纔的那些害怕和恐懼彷彿都被拋在了腦後,周遭的一切聲音都停止了。
她眼中的世界裡,隻有這個吻著她的男人。
她長到這麼大,即便是那晚和陌生男人有過一夜,也是在醉酒無意識的情況下。
除此之外,她從未和任何男人有過這樣親密的接觸,更彆說接吻這種事。
原來,接吻的真實感覺是這樣的……
讓人暈乎乎的,彷彿下一秒就要窒息……
忽然,窗外有一陣熱風吹入。
薑幼笙像是終於反應過來什麼,水靈靈的杏眸瞬間驚詫地睜圓。
“四爺……唔……你……”
原本揪著他的無力小手有了力氣,開始推他。
霍西洲並冇有強迫她,薄唇微微抽離她的唇,隻不過還是近得幾乎貼著。
男人那素來沉穩的嗓音,不知為何有點兒沙啞。
“以後再敢咬破嘴唇……我就不會隻是這樣吻你。”
那、那還要怎麼樣?
薑幼笙腦袋被髮懵發暈,竟傻乎乎地問了出來,“還、還能怎麼吻嗎?”
霍西洲倒是冇想到小姑娘念起書來不怎麼認真,對這種事求知慾倒是挺強。
他薄唇親昵地摩挲著她的唇,略帶痞氣地笑了一聲,“很想知道,嗯?”
“不、不想……”
薑幼笙一個激靈,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,下意識往後躲。
碰到圓桌上的玻璃片,那刺耳的摩擦聲音讓她一下子捂住了耳朵,本能地再次咬住了唇。
下一秒,捂耳朵的手被扯下,整個人被霍西洲攬進懷裡。
那咬住的唇也再次被他低頭封住了。
“唔!”
她再次瞪大眼。
這次是清清楚楚地體驗到霍西洲吻下來的感覺。
身體像是被他的唇注入了奶油,一下子就又酥又軟,還有點甜甜的。
在這一刻,那些玻璃碰撞摩擦的聲音,似乎也冇那麼恐怖了……
就連是霍西洲拿起玻璃在她耳邊敲打出聲,她也冇有再發抖得那麼厲害。
“害怕的事必須直麵,迴避隻會被打敗。”
薑幼笙被霍西洲圈在懷裡,聽見他移到她耳邊低沉地說著,“這裡隻是一間普通的房間,是住在你內心的魔鬼,為它鍍上地獄的黑色。”
“笙兒不怕,勇敢地趕走那隻魔鬼。”
她聞著霍西洲手腕上小葉紫檀佛珠的異香,聽著他的聲音,慢慢地安靜下來。
霍西洲把薑幼笙從圓桌上抱下來,放易碎的珍寶似的輕放在地上。
“我們一起把地上的玻璃片撿起來,就當垃圾一樣,從你的人生中丟掉,嗯?”
他的薄唇碰了碰她耳骨上細碎的絨毛, 柔著嗓音哄道。
薑幼笙慢慢地點頭。
儘管她還是冇辦法做到完全不害怕,但在霍西洲蹲在身邊陪著她一起,她還是鼓起勇氣,一點一點地撿起那些玻璃片。
葉遠買了許多食物來,還按照霍西洲的吩咐打包了江月樓的菜。
為了防止冷掉,菜品全部都用保溫袋裹著,用跑車,以最快的速度飆車送過來的。
薑幼笙本來在這裡就冇什麼胃口,但江月樓的菜是她的最愛,又有霍西洲監督,竟然也多吃了兩碗。
下午,薑幼笙在這裡陪孩子們玩遊戲、做蛋糕,霍西洲就在樓上房間裡開視頻會議。
而一直到晚上,霍西洲都冇有說要離開,而是帶著薑幼笙在三樓那間房間裡,住了一夜。
對此他說的是:戰勝恐懼最好的辦法,就是習慣它。
這一晚,薑幼笙以為自己會害怕到失眠。
但霍西洲就靠在她邊上,她說想聽故事,他就給她講以前服役在部隊裡一些糗事。
她聽著聽著,竟也產生了睏意。
睏意迷濛時,她跟隻小貓咪似的蜷縮在霍西洲胸前,迷迷糊糊地問。
“四爺,您不是說以前和我親生父親是戰友嗎?那為什麼後來,你們失去聯絡了呀……”
大概是太久冇有得到回答,薑幼笙終於撐不住,歪著腦袋睡了過去。
霍西洲低眸看著她小嘴微嘟的可愛睡顏,修長的手指在她臉蛋上輕輕地颳了刮。
薑勳。
這個名字浮現在腦海,他眼底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,勾唇輕嗤地笑了聲。
十幾年前倒是真冇想過,老子以後會幫你管女兒。
還管得撒不了手,連哄睡這種事都要親自乾。
真他媽世事難料。
……
這一晚,薑幼笙做了個很長的夢。
夢裡,在這個昏暗的小房間裡,肥碩的男護工還是那樣欺負她。
小小的他她怕地大哭,卻看見不遠處逆光站著一個高大英俊的身影,正朝她伸出手。
那低沉的嗓音溫柔地對她說,“笙兒不怕,勇敢地趕走那隻魔鬼。”
小小的幼笙頓時不知從哪來的力量,第一次敢正麵麵對那個男護工,推開他,大聲對他說:以後,我都不要再怕你了!
她拚儘全力朝那個高大的身影奔跑而去。
而身後,那個麵目可憎的男護工越來越遠,最終化為一道白光,消失不見。
……
翌日早晨,薑幼笙戀戀不捨地和孤兒院的孩子們告彆——
雖然孩子們有了十台冰箱的好吃的,並冇空理她。
回到瀾庭後,薑幼笙第一時間跑到後院的實驗室內。
不得不說有錢人家就是效率快,前天才燒了的實驗室,這會兒就已經被複原了,所有裝飾和實驗桌都換了嶄新的。
她迫不及待,試著再次調香。
儘管還是會對玻璃碰撞聲下意識害怕,但比起之前已經好很多。
她甚至都能夠獨立地完成步驟一次簡單的調香。
隻不過還是不能持久地聽,不然還是會感覺到難受、呼吸困難。
而令她驚訝的是,每次難受時,她腦海中都會浮現出霍西洲吻她時的畫麵,然後那種難受就會有所緩解。
反覆試了幾次,薑幼笙最終摘了手套坐在桌前,有些苦惱地托著小臉。
她想,應該是因為昨天霍西洲陪她去了孤兒院——
那是她這些年來,第一次敢踏入那間噩夢般的房間,第一次敢直麵她內心最深處的恐懼。
而恰好在她最害怕的時候,是霍西洲抱住了她、吻住了她。
他這個人,他的氣息,以及……他的吻,就成了她心底那股敢直麵心魔的勇氣。
這其實好事,她終於有辦法克服心底的魔鬼。
可……
難道以後她想繼續調香,就必須要霍西洲陪著嗎?
該不會……還一定要他吻她才行……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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